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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清的前處甚是柔軟。阿清一瞬不瞬的盯著他,道:“你可曉得狼圖騰的來歷?”

盛牧野回想了下,道:“狼圖騰自我父親生下來就存在了,圖騰內確實有很多力量,保得我們黑狼這一脈穩坐了族長之位。”

阿清緊緊的抱住盛牧野的臂膀,娓娓道:“我不會認錯的,這確是和神獸圖騰的力量一樣,或許圖騰表面的紋理被你狼族祖先動過,這可是關乎六界的大事,你一定要把圖騰給我,你也曉得我同帝君很要好,我讓帝君幫你沈冤昭雪還你族長之位,原液我也不要了。”

她期翼的看著盛牧野,他似乎不太願意,盛牧野不滿道:“沈冤昭雪?沈什麽冤,昭什麽雪?若我的族長之位是靠帝君而來,這族長我也當不下去,你...松手,我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的。”

阿清推心置腹道:“牧野,你聽我一句勸,若此圖騰真是神獸圖騰,你狼族也要遭殃,你到時一改口供,說早就發現了圖騰之事,因此盜出來歸還六界,屆時,你做族長保全狼族,他們只會感激你,而你舍弟那一支全軍覆沒豈不更好?這樣你做族長名正言順,沒有人會不服你,如果六界易了主,你拿了這圖騰還有什麽用?”

當局者迷旁觀者清,正是盛牧野如今的情況,他一心想做族長,甚至過於執著,分不清了利弊,而阿清這麽一分析,算是透透徹徹了,盛牧野幡然醒悟,驚起一身冷汗,差點釀成大錯。

他正想將狼圖騰給阿清,突然發出一聲巨響,接著山搖地裂,整個妖仙界發生了動蕩,天上甚至出現了幾個窟窿,魔族的飛禽走獸從窟窿裏穿進來,肆意妄為,宰殺起生靈來。

阿清差點掉進裂縫中,盛牧野及時拉住了她的手,將她提了上來,並將狼圖騰給她,“看來魔界變天了,若我還能活著,族長之位務必要幫我爭取到。”

阿清心下歡悅,接過狼圖騰,重重的點頭,“好。” 天兵天將全部陸續出動,妖仙界一片烏煙瘴氣,阿清望了一眼外頭,對盛牧野真摯道:“我該回狐族了,你小心些,打不過魔族人就跑,我相信你盛跑跑一定能活著。”

他鼻尖有些發酸,流浪的太久,都不曉得被人關心是什麽滋味,盛牧野一把拉過阿清擁抱著,“你也要好好活著,我要同你說一聲,我喜歡你,怕這一別,再難以相見。”

阿清點點頭,輕拍他的背,這些日子以來,盛牧野的辛酸她全看在眼裏,“我曉得,你算是我在妖仙界的故友了,珍重。”

阿清將圖騰收進葫蘆裏,一路殺了幾個魔人,路途中不少妖怪反水殺仙,幸得阿清有蒼華劍,一路並未遇到多大危險,天兵天將見到阿清,撥了四個人護送她,這可是帝君心尖兒上的人,他們自然有眼色。

阿清再三推阻,可天兵們不為所動,終到狐族時,哥哥們全部沖過來上下將她看了一遍,銀三娘急得罵了她一頓。

芄韞赟與哥哥們都身穿盔甲,大家並未多說什麽,即刻要上戰,阿清道:“我也要去魔界上戰,其實我是須彌山的弟子,一定要上戰的。”

阿清打著須彌山的旗號,執意要去,最後如願了,阿清穿上了盔甲,跟著哥哥們帶兵出去,出門便見到一身墨色衣裳的笙拂,他過來一把將阿清攬進懷裏,“保重。”

眾人疑惑帝君竟然沒有阻攔阿清上戰,阿清點點頭,推開了他,“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,不要因我耽擱了正事。”

笙拂捧著她的臉,狠狠吻下去,阿清睜大了眼睛,想給他一巴掌,最後一掌拍在笙拂頭上,他唇邊勾起一抹笑,化作龍,飛離了。

不遠處的容隱頓住了身子,那襲不染一絲纖塵的白影轉身離去,降仄在身後道:“城主不是有話要對夫人講麽?”

容隱一路快速去魔界,邊負氣道:“她身邊從來就不缺男人。” 降仄小聲道:“城主身邊也從來不缺女人。” 容隱回頭刮了個冷刀子,降仄脖子一縮,返回去帶兵了。

妖仙界鉆進來的魔族人只是少數,由四仙來對付足足有餘,大多數的兵力都前往去了魔界,蛇族和狐族去了魔界上戰,兔族和狼族在妖界處理亂妖。

來到魔界,蒼茫的天空染上一層血光,血雲滾滾翻湧,如波濤駭浪,荒境那層封印已經破裂了一大半,劉鄖師兄在邊境抵抗,身後源源不斷的天兵天將以血肉之軀填補深淵,這一場恐怖的戰爭,將六界中的生靈卷入無休止的黑暗之中。

不管哪一界的人都身穿銀光盔甲,獨獨容隱一人,穿的是金色盔甲,以所向披靡之勢,拿著歸風劍在邊境大殺特殺,羅睺亦用左手殺的痛快淋漓,那些冥族人在羅睺看來就是小脆骨,他們身上的肌膚灰白,眼睛如魚眼,死氣沈沈。

魔族有的化作獸身,有的保持人身拿劍殺敵,從荒境內源源不斷湧出,飛在天上的魔獸亦很兇狠,不少蛟龍族人,化作蛟龍上天廝殺,魔帝與妖帝號令身後天兵天將,擺出陣法,三三兩兩上前罩住敵人,再一同絞殺。

阿清和老九並肩作戰,此時的阿清渾身上下充滿了殺伐之氣,越戰越勇,她甚至幫了老九許多次,老九亦很賣命。

容隱在最前端,殺的敵人都能堆成一座山了,金色的盔甲被敵人的鮮血鍍紅,他的歸風劍泛著寒光。阿清邊殺敵邊道:“阿隱的那身盔甲看起來不簡單。”

老九躲閃過一劍,道:“那是帝鴻氏的盔甲,當然不簡單。”

“帝鴻氏?”

“黃帝。”

“說黃帝我就曉得了。”阿清舞起神女劍法,在這一處頗有些無敵,老九不由的跟著阿清走,幫她引來了許多皮膚灰白的冥族人,和黑氣騰騰的魔族人。

阿清還從老九口中得知,帝鴻氏有一把軒轅劍在須彌山,每一回上戰,弟子輪番都要去拔上一回,從沒有人將軒轅劍拔起來過,若是能用軒轅劍對付鏘魃,是一大助力。

孫行者忽然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,他拿金箍棒輕輕敲了下阿清的頭,撓了撓手,呲牙笑道:“你若是葬身這戰,才不枉來一糟。”

這番話無人聽見,阿清凝了一會兒,差點重招,看著孫行者翻起筋鬥雲靈活的很,不免疑惑起來,孫行者作何只對她一人說話?說得話還很莫名。

四大兇獸齊聚,梼杌融合了青龍圖騰,但只能發出一半的力,似乎圖騰也有所感應,所以遏制了力量,不助紂為虐。

窮奇融合了白虎圖騰後上去與容隱互戰,容隱則融合了玄武圖騰,玄武最大的作用便是保護容隱了,攻擊性的力量少了些。

饕餮化身巨獸,一聲巨吼,張開大嘴吃天兵,饕餮莽莽撞撞的,甚至吃了些個自己人,渾沌罵了句蠢貨,饕餮才註意了點,平時饕餮最常挨罵,已經習慣了,所以沒有生氣,若是其餘人罵他,他便會暴躁起來。

鏘魃剛剛蘇醒,不大靈活,他一身黑色盔甲,眉宇之間有個印記,似魔似冥,他將胸口已經失效的封印捏成灰末,嘴邊勾起邪笑,那張臉極具有侵略性,鷹鉤鼻給人一種銳利的壓迫感,眼窩深陷,粗粗的眉毛斜揚。鏘魃輕點腳尖拿起流淵劍,與容隱廝殺,若不是融合了玄武圖騰,容隱早已不支。

窮奇與鏘魃皆遠古兩大魔頭,他們一起攻擊容隱,導致容隱被殺的節節敗退,毫無招架之力,鬥戰勝佛孫行者從另一處翻著筋鬥雲而來,孫行者一棍打在窮奇身上,“呔!孽畜,吃俺老孫一棒。”

從前都是別人罵孫行者孽畜,如今他成了佛,這樣罵別人甚是爽快。

孫行者將窮奇引走,羅睺與梼杌交戰呈下風,但是他很興奮,將巨手變得異常大。

魔帝既明上前幫羅睺,笙拂上前幫容隱,這樣勉強能抵抗,遠古魔頭存在的時間久遠,修為深厚,無人能單打獨鬥呈上風,只能聯手攻打。

毒魔鐘千儀不知何時冒了出來,一路下毒,一路斬殺,最後來到容隱這處,容隱不免分身乏術。

因鏘魃和毒魔的逼迫,激出了笙拂上一世的修行,樵夫見容隱這處快不行了,抽身上前幫忙。

金烏太子率領天界兵將在後方打鬥,每一回戰爭諸位都不許他上前線,他只能在後面清理密密麻麻的魔頭、妖怪、以及冥族人。

須彌山的弟子大部分對付冥族人,因佛道能克制冥族人,圓空、漁夫、洛璃......皆是圍剿起來。

阿清看了一眼冥族人的眼睛,就呆滯了,老九猛得拉開她,阿清差點被一劍刺死,老九著急道:“不要看冥族人的死魚眼,要迷惑人!”

阿清漸漸清醒,方才阿清差點喪命,容隱呼吸一緊,因分了神,被一掌打落,吐了口血,樵夫立馬就頂上去了。

容隱時而對付鏘魃,時而對付鐘千儀,漁夫、望舒、汨慧也上前與樵夫聯手對付鏘魃,容隱空出了手先解決鐘千儀,幾萬年不見,鐘千儀的毒更出神入化了。

鏘魃蕩起邪惡的笑聲,蠱惑人心,不少天界之人動作變得緩慢,須彌山的諸位弟子念起佛經,將我方兵將喚醒,因這一蠱惑,損失慘重。

須彌山弟子只能間連不斷的念佛經,因鏘魃時不時會邪笑發功,阿清也念起了佛經,她發現念著佛經後可以隨意看冥族人了,而冥族人因佛經有些痛苦。

☆、失望

這一戰持續了幾天幾夜,所有人眼中布上了淡淡的血絲,雙方殺的疲憊,天界隱隱占下風,因冥族人善於蠱惑的法術數不勝數,而入了佛道的人沒有被蠱惑,其餘六界之人數次被蠱而喪命。

老九渾身浴血,阿清有些不支,這冥族人難以消滅,死而覆生的居多,唯有須彌山的弟子能將冥族人徹底殺死,但須彌山弟子比起冥族人,簡直是微不足量,圓空、洛璃他們能一次殺死十個冥族人,已經算是厲害的了,其餘人要費力的一個一個殺。

阿清已經看不見哥哥們了,她和老九還沒有走散,周圍都是魚龍混雜的六界之人,阿清分不清東南西北,天色始終灰暗,她甚至分不清這是晚上還是黑夜。

阿清曉得容隱和笙拂常回頭看她,她數次用嘴型道:不要回頭看我。

地上的屍首堆積如山,破曉的天空劃過一絲嗜血之色,每人身上沾滿了血跡,冥魔那方勢力正好,鏘魃眼見容隱拿了封印出來,連忙後退,傳音於容隱耳中:“你難道不想要昭華嗎?”

容隱渾身一震,睜大了眼睛,那顆心七上八下,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,容隱悄然收了封印符紙,傳音道:“昭華元神在你手中?”如果昭華元神還沒有滅,那麽就可以解釋為何她的屍首一點也不腐,為何她會吸香火,為何她會動。

鏘魃並未回應,命令萬獸退兵,四兇也抽身退回了荒境之中,灰霧蒙蒙的荒境內迷了眾人的眼,無人敢追擊進去,天兵天將逐漸退於後方帳篷內休息。

身處高位之人聚在一處,商議戰事。

容隱顯然心不在焉,他亦心亂如麻,昭華的元神可能還在!只要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會放過。

阿清撲在老九的屍首上痛哭,哥哥們死的死傷的傷,芄韞赟雙眼血紅,輕撫了下阿清的背,阿清哭的悲痛欲絕,“九哥向來最愛偷懶,可是殺敵起來卻是最勇猛的。”

如今也只剩下老二、老四、老七、老八了,他們全部半蹲著,眼眶紅通通的,笙拂不知何時立於阿清身旁,將她攬進懷裏,阿清哭著哭著竟睡著了。

芄韞赟將兒子們的屍首收進黑葫蘆裏,讓剩下的四個兒子回帳內歇息,他的心何嘗不是在滴血?擦去了眼梢的淚,去探狐兵,狐兵死了一大半,傷者眾多,如今煉藥城的藥師們也派上了用場,沒有一個藥師像平常一樣鼻孔朝天,若沒有這些將士的犧牲,他們藥師也難逃一死。

阿清一覺醒來,兩眼婆娑,她和九哥感情最要好,此刻心痛不已,笙拂輕拍著她的背,阿清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乖順,趴在笙拂的腿上悶哭,雙眼腫的似核桃。

一只指節分明的手掀開羅帳,一襲開襟長袍幹凈雪白,這是容隱才換下的衣裳,他坐到床邊,撇了笙拂一眼,將阿清圈進自己懷內,“阿清,節哀順變。”

笙拂目光冷硬,將阿清搶了過來,二人你拉我搶,阿清最後揮開兩人,回了狐族的帳內。

阿清選了一個帳篷,上榻蓋過被子,不一會兒,察覺到那二人同時坐於床前,她格外生氣的大吼一聲滾,容隱冷冷道:“阿清想一個人靜靜,你該出去了。”

笙拂嗤笑一聲,“該出去的人是你吧?”

阿清掀開被子使勁踢那二人幾腳,叫他們全部滾,最終笙拂道:“我給你做些吃食。” 容隱握住她的手,軟言道:“阿清,我知錯了。”

他們同時出去,不再煩擾阿清,她捂住臉,眼淚順著指縫溢出,越來越多。

後來只要笙拂出現,容隱必然會出現,阿清接受笙拂的食物,並不等於接受他,但笙拂在容隱面前終於耀武揚威了一次。

阿清一個人呆著時,拿出狼圖騰觀摩,有一回孫行者進入帳內,奪了她手中的圖騰,隨意道:“此圖騰你不必上交,自己用罷,得於你手便是機緣。” 接著,孫行者把變小的金箍棒拿出來,在圖騰上輕輕一點,上面的狼紋路消失不見,變成了朱雀圖騰。

阿清微微驚訝,拿著朱雀圖騰上翻下看,最後睜著核桃眼道:“你...認識我?” 孫行者神秘一笑,撓了兩下手,變出明黃的符紙封印,交給阿清道:“尋個適當時機,你且封印了鏘魃,將此符貼於鏘魃心口即是,只是此番你活下的幾率不大,你可願前去?”

阿清楞了一會兒,神色不明,她接過符紙,決絕道:“願!哥哥們都能赴死,我為何不能,既是鬥戰勝佛讓我去,那必定有我需去的理由,阿清定不辱使命。”

孫行者教阿清怎樣融合朱雀圖騰,看她徹底融合了便悄然離去,無人發現。

阿清識海之中瞬間出現了一只赤紅色的朱雀,神鳥的氣息強大無比,鳳羽長毛火紅身,朱雀似乎有一絲靈識,阿清卻不曉得,其餘三個圖騰全然沒有靈識,朱雀微瞌雙眼,長長的睫毛顫了顫,她的聲音遙遠古老:“你竟將我喚醒了。”

阿清閉著眼睛與朱雀交流,“我將你喚醒了?!此話怎講?” 朱雀瞇著眼,將阿清打量了一番,慵懶的趴著入睡,沒有再說一句話。

阿清的虛影跑進去試圖與朱雀說話,朱雀像是睡著了一般,那身火紅的氣息很是燒人,阿清呆不久,便退出來了。

她不禁覺得最近渾渾噩噩,迷迷糊糊的,而她好像對這次將要赴死並沒有太大反應,阿清仰臥在床上,盯著帳篷頂發神,笙拂端了瘦肉粥進來,眼下爭戰,能吃的東西少而又少。

容隱搶著笙拂的碗道:“虛雲師弟做粥勞累,餵粥還是我來吧。” 笙拂指尖的力捏的很緊,帶笑道:“做個粥於我來說小菜一碟,反倒是你這主將,該回去養精蓄銳。”

阿清從床榻上起來,捧了粥咕嚕咕嚕喝的一幹二凈,對笙拂道:“你以後不必再做吃食了,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這,去忙正事吧。” 她轉頭看向容隱:“你也是,我們之間好聚好散,是你說的,不必再來糾纏我。”

阿清掀開帷帳,四處走動,帳篷內的二人面面相覷,覺得阿清有些古怪,哪裏古怪他們也說不上。

隔日,阿清正在和父親討教如何帶兵,降仄神色慌張的半跪於阿清面前,道:“夫人...。” 阿清打斷他,“我早已不是夫人。”

降仄一咽,改口道:“十一小姐,在下有件十萬火急的事,可否移位說話?”

能讓降仄如此驚慌失措的事,定然不是小事了,阿清遲疑了一會兒,芄韞赟道:“去吧,降仄統領既有事相求,於公於私,我們狐族理當幫。”

最後阿清隨降仄來到一處極為隱蔽的地方,阿清不禁防備起來,萬一此人不是降仄呢?不過,是她想多了。

降仄半跪,焦急道:“方才有一魔頭喬裝進來,正要捉拿殺他,他留了一卷羊紙書,隨後自裁了,我看到那上面的消息,是說讓城主用玄武圖騰去交換昭華的元神,我百般勸說城主,他最終仍決定前去交換,已經私下上路了,所以我才來求你,此時非同小可,你的話城主定會聽。”

降仄一口氣快速說完,他盯著阿清的神色。阿清不禁覺得荒唐,也是,容隱在遇到昭華的事上,便會失去理智,她滿面嘲諷之色,心痛不已。

但是事關重大,若沒有玄武圖騰,容隱上戰危險的很,阿清隨了降仄一同去攔路,降仄騰雲駕霧飛的極快,阿清也幫著用了靈力,還好,終還是攔上容隱了,他穿著金色的盔甲,像太陽一般的耀眼。

阿清展開雙臂,擋在容隱路前,“容隱!你瘋了!你什麽時候這麽傻了?昭華的元神怎麽可能還在,這說不準是要捉拿你的一個陷阱。”

容隱面容冷峻,從容道:“我在周圍埋了許多暗兵,若是陷阱,我自有辦法脫身,降仄,帶她回去。”他異常冷漠的看了降仄一眼,降仄把頭低下,不敢看城主,亦沒有帶阿清回去的舉動。

阿清扯住容隱的手臂,對上那雙狹長冷冽的眸子時,不假思索道:“阿隱,我知道在你心裏我是比不過昭華的,所以我也不會去比,可是,你在做什麽?現在也不確定昭華元神是否還在,若是把玄武圖騰交出去,是我方的一大損失,於你來說更是危險。”

容隱並沒有從善如流,對阿清道:“我是領兵奇才,此番前去,所有的一切我都想周到了,你不必擔心我,若是昭華元神還在,我若眼睜睜的不救她,我還是容隱麽?”

阿清也無話可說了,若她是容隱,也會那麽做吧,可是心裏還是發酸的緊,漸漸松了手,默默走回頭路,降仄可不希望玄武圖騰落於冥魔之手,畢竟數次因玄武圖騰城主才免去性命之憂的,降仄趕上去扯了扯阿清的袖子,一臉焦急。

阿清悶悶的低著頭,飛身回兵地,降仄最後隨了容隱一同前去,若出了什麽事也好幫襯。

是夜,降仄秘密前來阿清帳內,滿臉肅穆,頹敗道:“昭華的元神的確交換過來了,可城主不僅把玄武圖騰交出去了,連符紙封印也交出去了,此事事關重大,那些暗兵被我全部屠盡。” 在降仄心裏,認可的夫人也只有阿清一人。

阿清心如刀割,她的手抓緊了被子,出賣了她的心緒。阿清沒有想到,容隱竟為昭華做到如此地步,連符紙封印也交出去了!如此枉顧六界,還是容隱麽?多少人用血肉之軀阻擋冥魔,連她的哥哥們也不例外,阿清心下對容隱失望透頂,還好,她這裏有孫行者給她的符紙封印,像圓空常說冥冥之中的確有天意。

阿清面容寡淡,搓了搓腿,“你來通稟我做什麽,你家夫人是昭華,不是我。” 說出這句話時,阿清心的疼的不得了,也許從來都是她對容隱深情,她甚至體會到了笙拂的痛楚。

降仄啞然,默默出了帳篷。

阿清掀開被子,她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,總得見一見“未露面”就將她打敗的一塌糊塗的情敵吧。阿清來到容隱帳內,只見他立馬收起了一個透明的瓶子,阿清自然瞥見了裏面那抹小小的元神。

來者是阿清,容隱松了一口氣,阿清坐到他的床畔邊,清淡道:“我想看看昭華。” 容隱沈默了一會兒,手上現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,昭華的元神看起來飽經摧殘,虛弱不堪。

昭華微微瞠目,對阿清道:“你?和我長得一模一樣。” 阿清將臉放大於昭華面前,淺淺一笑:“是一樣。” 阿清的手擱置於容隱腿上撐著,昭華瞥見了,心中格外不舒坦,容隱是從來不會讓別人碰他的。

容隱臉上並沒有歡喜之色,反而是滿面愁容。

阿清娓娓道:“昭華,你知曉麽?我很羨慕你,容隱啊,為了救你,竟把符紙和圖騰都交出去了,我...。”

“阿清!住嘴。”容隱捏住阿清的手腕,有些用力,阿清雖然很痛,但她淡然看向容隱,那雙鳳眸有些猩紅,“住嘴?我為何要住嘴?!我哥哥們死於這場戰爭,你將符紙交出去,若釀成大錯,我哥哥們豈不是白死了?她昭華的命是命,我哥哥們的命就不是命了麽?”

阿清的氣勢頭一次讓容隱敗落,昭華的元神一頓,看向容隱道:“你不是說只用圖騰交換了麽?你竟將符紙交了?!容隱,我曉得你對我愧疚,可是那是師尊用修為結了幾萬年的符紙!”

容隱默不寡言,阿清起身要離開,容隱捏住她的手腕還沒有放,低聲下氣道:“阿清,對不起。” 阿清使勁甩開他的手,疾言厲色道:“容隱,你現在怎麽糊塗到連道歉也道錯了人?你該道歉的不是我!而是以血肉之軀葬身戰場的天兵天將,還有那些犧牲的師叔們。”

阿清飛快的跑出去,滿面淚痕,她雖說的義正言辭,到底還是大大嫉妒了昭華,她遐想到,若換成是她,容隱會這樣救她麽?阿清漸漸冷靜下來,反正她這裏還有一塊符紙,容隱犯下的錯,就讓她來承擔吧,

阿清像游魂一樣失魂落魄的,她撞上了一個寬厚的胸膛,不用看來人,她也曉得是誰,約莫撞得次數太多了,那觸感讓她分外熟悉。

笙拂麽總會替她揉鼻子,那時候她愛笙拂時,受了那些冤枉,無比的恨他,如今倒覺得至少笙拂的心沒有背叛她,前塵往事早已淡然。阿清的頭靠在笙拂胸膛上,溫熱的眼淚沾濕他的衣裳,她只是想找個人哭一哭,笙拂眼中劃過喜色,阿清竟然會投懷送抱?

笙拂以為她還在難過哥哥們戰死沙場的事,攬著她的纖腰輕拍她的背,柔聲誆哄:“什麽時候這麽愛哭鼻子了?”

阿清擤了擤鼻,推開笙拂,往回帳篷的路走,笙拂拿了一張帕子幫她擦臉。阿清突然罵他,“混蛋!你從前若是不讓我難過,我還愛你的話,那就好了。”

清若麽,遲早都會愛上容隱的,笙拂苦笑道:“我一直在你身邊啊,現在愛我也不遲。” 阿清只是清冷的說了一句回不去了,不讓他進帳篷,上榻蓋頭就睡。

而容隱看著阿清離去的背影,久久不能回神,他生生止住了想要去追她的腳步,昭華喚了他好幾聲,容隱才回神。昭華心中何嘗不酸澀,她覺得容隱好像變了,他的眼裏多了別的女人,昭華想只是因為那個女子與她容顏神似,所以容隱才會觸碰那女子。

睡到半夜之時,冥魔那方忽然發兵,打了一場,又退了回去。笙拂、既明、圓空等人商議先發制人,容隱卻一直阻攔,只說現在時機不適,還有那麽多傷兵,等他們好好調養,再作戰。

通常容隱的話決定商討結果,諸位也作罷了。

冥魔兩族數次騷擾天界一方,每每打了幾場速速退回,使得天界這方憋滿了氣,容隱卻再三阻攔不讓他們追擊,主將的話諸位不得不聽,只以為容隱有什麽戰術。

容隱已經沒了封印符紙,正愁雲慘淡,是怕一決戰,屆時,天界輸得更慘,他只能在作戰上另辟蹊徑,仔細依照每個人的優勢分派作戰,還有各種陣法布圖,讓天兵天將演練。

☆、鳳凰

冥魔兩族再次挑釁天界,這一回,並沒有收兵就跑,似乎是要決戰了,鏘魃飛到空中漂浮著,笑罵天界主將叛變,他倒想把符紙拿出來讓天界的人看看,可惜一碰那符紙便會燒魂,只能擺在荒境裏頭了。

容隱沒有絲毫慌亂,沒有承認此事,若讓六界之人知曉符紙當真沒了,屆時,諸位的心境被擾亂,作戰起來難免頹敗,若他這個主將都慌了,還怎麽帶兵打仗?

阿清用蒼華劍廝殺之時,瞥見容隱數次中招吐血,曉得沒了玄武圖騰,容隱便是少了一道護身符,還好他身上有帝鴻氏的盔甲,雖受傷,不至死。

阿清還發現天上不知何時多了個劃船的船夫,他拿著木槳三兩下就將魔頭打落,她竟不曉得那麽普通的木船還能飛上天,習慣的想問問九哥,才想起九哥已死,不免傷感。

剩餘的四個哥哥總不放心阿清,不許她離開十裏範圍,阿清想天上那船夫低調的氣質,許是菩提世尊的弟子了,可先前怎麽沒見過?突然就冒出來了。

阿清不禁都看向菩提世尊的弟子,他們越普通實力也越驚人,漁夫那網一甩就能滅掉許多冥族人,樵夫的斧頭砍得鏘魃連連退步,笙拂轉了世,按理說修為不該這麽厲害,看他此番殺敵,比尋常實力驚人。

容隱雙眼殺的赤紅,其餘尋常的魔頭一靠近容隱,便被歸風劍的餘波殺死,而後,容隱接連對鏘魃使出了龍鳳掌法,鏘魃唇邊雖溢出了血,並無什麽大礙,主要還是靠了玄武圖騰的作用。

孫行者的金箍棒舞的活靈活現,一口一個孽畜,把窮奇耍的團團轉,他忽然回眸,那雙火眼金睛攝了一下阿清,阿清霎時曉得該做什麽了。

阿清試圖喚醒識海之中的朱雀神鳥,以為朱雀會想昨日一樣愛理不理,不曾想成功了,朱雀慵懶的打了個哈欠,將無窮的力量渡給阿清,阿清因融合了圖騰,再殺這些魔頭時,覺得他們都是小嘍嘍。

此刻,阿清的鳳眸紅光一現,以異常快的速度飛向鏘魃,鏘魃腹背受敵,發怒凝了很大的一掌打開周圍的人,此掌非同小可,鏘魃甚少浪費冥力之掌,諸位都後退幾步吐了口血,神魂有些不穩。

這時,卻見一銀冷盔甲的女子,似是著魔了一般沖在最前處,冥力之掌的餘波似漣漪一般越蕩越大,無人不後退,這餘波足以滅了尋常天兵。

阿清唇邊溢出鮮血,突如其來的她,讓鏘魃頓了一會兒,鏘魃並未將她放在眼裏,凝了一掌打她的同時,阿清手中出現一張符紙封印,輕輕貼在了鏘魃胸口,阿清灰飛煙滅之際,回眸對容隱留了一句話:阿隱,昭華能做的,我也能做。

剎那間,四大兇獸抽身而退,上前護好昏睡的冥魔,萬獸皆護在冥魔周身,天界之人想趁機捉拿冥魔之子也無法。

六界諸位對阿清的舉動愕然,更不曉得符紙封印怎麽會在阿清手上,只是一個散仙罷了,但他們又驚又喜,驚的是容隱此番計策,一個不察六界都得覆滅,喜的是成功了。

容隱椎心泣血,萬念俱灰,淒聲痛苦大喊阿清,他雙眼猩紅欲要沖進荒境裏頭,所有人皆阻攔了他,大家趁魔頭們退回荒境躲避之時,眾志成城凝力設下結界的屏障,由圓空帶頭施了法,而容隱瘋了似的要闖進去,其餘人鉗住容隱,樵夫用手對著他的脖頸一砍,容隱便也昏倒了。

狐族眾人皆趴在地上一跪,向十一小姐哀默,芄韞赟與阿清的四個哥哥久久不能回神,狐族萬年出了個奇才,芄韞赟本想將族長之位傳給阿清的,誰曉得她竟為了六界決然赴死,這番犧牲倒也算是光耀了。

諸位都對這絕色女子感到一陣惋惜,紅顏薄命,天妒英才!這便是此女的命運,她自己選的命運!諸位心中同時升起一股欽佩敬重,此女似乎更甚當年的昭華,明知一死,卻毫不猶豫。

須彌山內,圓空發覺了昭華的元神,眼中閃過一抹喜色,於是,將她的元神重新融合於身體內,昭華歸來滿山弟子驚喜交加,佛陀也吃驚了一回。

昭華如實道,當年鏘魃的那掌冥力,將她元神收進了荒境內,日夜折磨。眾人這才曉得了個大概,怪不得昭華元神散盡時那樣的大,只有散的那麽大才能滲入荒境結界吧。

因阿清的犧牲,弟子們都難過不已,有的甚至哭了,阿清的三嫂之名傳入了昭華耳中,昭華臉色一白,沈睡了幾萬年,醒來時,卻發現自己的地位已經被取代,那女子也是個好的,不然也不能得到大家的認可。

容隱緩緩醒來之時,痛不欲生,淚如泉湧。他似乎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淹沒,似乎溺在了深海之中,仿佛快要窒息,這些悶痛使他痛苦銘心,阿清這一回離去,比昭華那次更讓他痛苦,他曉得阿清不會像昭華一樣覆生了,因為阿清中了那掌連屍首都沒了。

容隱不曉得阿清從哪裏多的一個符紙封印,還有她為何能沖到鏘魃面前?那掌的餘波連他也受不住的。昭華發現容隱醒了,端了一杯茶到他面前,卻看到他雙眼紅腫,滿面的水澤,正黯然神傷。

容隱並沒有接過昭華的茶,他急沖沖的跑去天殿,昭華僵了一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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